範疇：現象學、美學、藝術史、行為神經學、視覺心理物理學
摘要：地之間，一片蕭疏蒼莽，渺無人煙，群山峻嶺，川水縈迴，地平線被畫中的主體一分為二。一位少婦端坐其中，雙手交疊，頭部微側，眼睛直視觀眾，嘴角帶著笑意，這就是達文西有名的 « 蒙娜麗莎的微笑 »。當我們 沈迷於神秘的微笑時，也被其中景象迷惑著：畫面左邊的地平線與右邊的地平線，並不在同一水平上，畫家熟知透視空間，為何特意營造有誤差的視地平（l’horizon apparent）？儘管這幅畫是世界上最為人熟知的西方畫作 ，仍是讓人充滿疑惑，彷彿經過了五百多年，我們從來就沒能理解這幅畫。也因此，「蒙娜麗莎」的畫中之謎，仍吸引了當代無數史學家的追問：西方藝術史上第一個出現在畫中的神秘微笑；難以確認的模特兒身份；畫中背 景的選擇。這些疑問把我們帶進不斷的詰問與沈思之中，法國藝術史家阿哈斯（Daniel Arasse）曾經說過，「蒙娜麗莎」（la Joconde）一作，正是對「面容」與「時間」的沈思。畫中背景荒蕪如創世景象，唯一出現的人為 物是一座幾乎難以辨認的橋樑，代表著生成與變化，畫家在此觀想時間的變化。當時，文藝復興（Re-naissance）正值人文主義興起，經歷「時間觀」與「空間觀」的改變，人似乎第一次在此時此地發現自己的存在。在西方 社會，或許是他們第一次發現地平線、面容自身、和邊線的意義。「透視法」的運用，將近處與遠方的空間連接起來，達文西把「面容」(le visage) 與「風景」（le paysage）停格在兩個交錯的地平線之上，讓面容處於兩 個空間面的交錯與連接之中。一方面，藝術家讓女主角帶有饒有意味的表情，另一方面，卻有意讓面容呈現荒蕪迷離的風景。遠方永不相接的兩條線，凝視的雙瞳，一左一右，兩個不相容的視域，畫中人物與畫外觀者交會的 視線，喬康達右手觸著左手。我們不知道左右這兩個空間是否相互重疊的？複數的時間是否依循著相同的方向行進？它們有各自的目的與速度？一般來說，達文西筆下的人物，他們的雙手都極富表現力，如今蒙娜麗莎兩手疊 放一處，就像人與人之間凝視與接觸的交集，是否暗示著遠方不相容無數的空間，在某種特定的條件下，切進了近處彼此存在的軌道？或許十六世紀所發現的無限，就像畫面裡所呈現的，深度裡一種散漫無定向的空間感，代 表了臉孔與時間的荒蕪，在那個時代，或許他們都曾惑於時間的浩瀚，空間的無定向，但是就像文藝復興──重新誕生這個詞所說出的意義，他們也相信，這也是一個生成、誕生的時刻。如果人沒有本質性的存在，而是時間 的存在，人具有多變的面容，那麼時間應當也具有不同的面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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